《617宿舍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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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617宿舍》

我叫吴钧泽,现在坐在617宿舍靠窗的下铺,笔尖在纸上划拉出这些字的时候,手还在抖。不是因为冷,也不是因为怕,而是……我刚从洗手间回来,镜子里的那个人,不是我。

这事得从三个月前说起。那时候我刚搬进这栋老宿舍楼,说是“老”,其实也就建了二十多年,可墙皮剥落得像得了牛皮癣,走廊灯一闪一闪,像谁在眨一只坏掉的眼睛。617在三楼尽头,门牌歪斜,锁扣生锈,宿管阿姨递钥匙时,眼神飘得厉害,说:“这屋以前住过几个学生,后来……调走了。”

“调走了?”我问。

她没回答,只叹了口气,转身就走,背影佝偻得像被什么压着。

我那时没多想,大一新生,哪懂这些弯弯绕?拎着行李就进去了。屋子不大,四张床,两张上下铺,一张桌子裂了缝,墙角贴着几张泛黄的海报,是十年前的明星。空气里有股潮味,混着点说不清的腥气,像是铁锈,又像是干掉的血。

我选了靠窗的下铺,因为光线好。上铺那哥们儿叫林骁,瘦得像根竹竿,话少,总戴着耳机听歌,眼神飘忽。对面是陈默和赵小胖,一个闷葫芦,一个话痨,但奇怪的是,他们从不提这屋子以前的事。

第一天晚上,我睡得挺沉。第二天醒来,发现枕头边有几根黑长的头发,不是我的——我短发。我皱了皱眉,以为是上个住户留下的,随手扔了。

第三天,我半夜醒来,听见“滴答、滴答”的声音。像水龙头没关紧。可我们宿舍的洗手间在走廊尽头,离这儿五十米远。我坐起来,借着月光一看——床头的墙上,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,从天花板垂下来,像谁用手指蘸着血画了一道。

我猛地掀开被子,发现床单上也有点状的红斑,像是……溅上去的。

我心跳加速,打开手机电筒,照遍了整个床铺。没有伤口,没有流血,可那红斑就是存在。我蹲下身,手指轻轻一碰——干的,硬的,像是干涸的血。

我他妈当时就炸了。

“林骁!”我喊。

他没反应。

我爬上去推他,他猛地坐起,眼神空洞,嘴里喃喃:“别……别问。”

“什么别问?这墙上是什么?我床单上是什么?”我声音发抖。

他盯着我看了三秒,突然说:“你……没听见她哭吗?”

“谁?”

“617以前住过一个女生,叫苏晚。大三那年,她在这屋里……被分尸了。”

我脑子“嗡”一下。

“分尸?!”

“嗯。”他点头,声音压得极低,“警方说凶手是她男友,可一直没抓到。后来这屋封了半年,再开放时,就没人敢住。你们这批新生,是第一批搬进来的。”

我当晚没睡。坐在椅子上,抽烟,一根接一根。天亮时,我决定换宿舍。

可宿管说:“没空房了,要不你去住办公室?”

我只能回来。

那天起,我开始注意细节。

比如,每到凌晨两点十七分,窗户会“咯吱”响一下,像有人在外面轻轻推。比如,洗手间的镜子,总在特定角度映出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,背对着我,长发垂到腰际。我一回头,她就没了。

我跟林骁说了,他只说:“她来了。”

“她是谁?”

“苏晚。”

我开始查资料。图书馆档案室里,我翻到一份旧报纸:《女大学生离奇失踪,宿舍惊现碎尸案》。报道说,苏晚最后出现是在617宿舍,监控拍到她拎着热水壶回屋,之后再没出来。三天后,有人在楼顶水箱里发现一只断手,经DNA比对确认是她。后续在墙体夹层、床板下、甚至马桶水箱里,陆续找到其余肢体。凶手手法专业,无明显搏斗痕迹,像是……她自愿被肢解。

报道最后写:“案件至今未破,警方怀疑系熟人作案。”

我手心全是汗。

回宿舍的路上,我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。回头,空无一人。可地上有个影子,比我的长,还多出一条——像是有人站在我身后,手臂垂落。

我加快脚步。

当晚,我决定装摄像头。淘宝买的微型夜视仪,藏在台灯里,对着床铺和门。

第二天早上回放,我看到了一辈子忘不掉的画面。

凌晨两点十七分,门缓缓开了。没人推,自己开的。然后,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飘了进来。她没脚,裙摆拖地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音。她走到我床边,低头看我,然后……伸手摸我的脸。

我睡得很死,一动不动。

她手指冰凉,像死人的手。

她摸完,转身走向墙角,蹲下,开始用指甲抠墙皮。抠出一个小洞后,她从里面掏出一截手指——断口整齐,指甲涂着淡粉色指甲油。

她把手指含进嘴里,慢慢咀嚼。

我当场吐了。

视频我给林单职业看,他看完,只说了一句:“她认你了。”

“认我?认我干嘛?!”

“以前住这屋的人,都会被她‘选中’。选中的人,会看见她,听见她,最后……变成她。”

“放屁!”我吼,“这世上哪有鬼?”

可当晚,我就信了。

我梦见自己站在617宿舍,满地是血,苏晚站在我面前,脸腐烂了一半,眼珠挂在眶外。她对我说:“你睡了我的床,用了她的牙刷,闻着她的气味……你已经是我的了。”

我惊醒,发现嘴里有股铁锈味。

我冲进洗手间,对着镜子——我的嘴角,有一道裂口,正缓缓渗血。而镜中的我,嘴角却在笑。

我尖叫,砸了镜子。

碎片里,每一片都映出苏晚的脸。

从那以后,我开始流鼻血,每天一次,固定在凌晨两点十七分。血量不多不少,刚好能画一道从天花板到地板的红线。我试过堵住鼻子,可血会从眼睛、耳朵、甚至指甲缝里渗出来。

陈默和赵小胖也开始看见东西。

赵小胖说他半夜上厕所,看见马桶里浮着一颗头,睁着眼看他。陈默说他听见墙里有人敲,节奏是“S-O-S”。

林骁却越来越平静。他说:“她快回来了。”

“谁?”

“完整的她。”

我意识到不对。我们五个人住617,可床位只有四个。

“林骁,”我问,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?”

他沉默很久,终于开口:“我不是住进来的。我是……留下的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三年前,我也住617。那年苏晚死的时候,我就在上铺。我看见她被杀,可我没救她。我装睡。因为……凶手是她男友,也是我兄弟。”

我浑身发冷。

“他杀完人,对我说:‘如果你说出去,下一个就是你。’然后他把苏晚的尸体一块块藏进墙体,还逼我帮忙。我……我动手了。”

他低下头,声音颤抖:“从那以后,我就疯了。我开始听见苏晚哭,看见她站在我床头。我申请换宿舍,可宿管说没空房。后来我退学,流浪三年,又鬼使神差地回来了。我知道她不会放过我。”

我盯着他,忽然明白为什么他总在凌晨两点十七分醒来。

因为那是苏晚死亡的时间。

当晚,我决定逃。

我收拾行李,刚拉开门——门自动关上,锁死了。

我砸门,喊人,没人应。

手机没信号。

我回头,发现墙上那道血痕,变成了四个字:“别想走。”

林骁坐在床上,冷笑:“你以为你能逃?她不让。”

“她是谁?苏晚的鬼魂?”

“不。”林骁摇头,“她不是鬼。她是……这间屋子本身。”

我愣住。

“617宿舍,建在旧坟场上。当年这里是个乱葬岗,死过很多人。苏晚的死,只是唤醒了它。这屋子会‘选人’,选中的人,会逐渐被吞噬,最后成为它的一部分。你流的血,是它的养分。你看见的幻觉,是它的低语。”

我吼:“放屁!这都是心理作用!”

可当我摸向鼻孔,一手鲜红。

滴答。

滴答。

血又来了。

我瘫坐在地,看着血滴在地板上,形成一个符号——像某种古老的文字。

林骁说:“这是‘献祭’的意思。”

“谁献祭?”

“你。”

我猛地冲向窗户,想跳楼。可窗户外面,是一堵砖墙,不知何时砌上的。我拼命砸,手骨都裂了,墙纹丝不动。

回到屋里,我发现床板下有字,是用血写的:“轮到你了。”

我疯了。

我开始撕墙纸,想找出苏晚的尸体残骸。我撬开地板,挖出腐烂的木屑和虫卵。我甚至拆了马桶,里面有一颗牙齿,牙根还连着肉丝。

赵小胖那天晚上失踪了。

我们找遍全楼,没人看见他。他手机关机,床位空着,行李还在。

可第二天,陈默在洗手间发现了一坨肉,裹在毛巾里。他打开一看——是赵小胖的耳朵,耳垂上还戴着他的银耳钉。

我们报警。

警察来查,说没发现凶案痕迹,建议我们心理干预。

走的时候,一个老警察盯着我看了很久,说:“你眼熟,像当年那个案子的目击者。”

“哪个案子?”

“三年前,617碎尸案。有个学生说他看见凶手,可后来改口了。那人……叫林骁。”

我回头找林骁,他人不见了。

宿舍只剩我和陈默。

那天夜里,陈默突然坐起,眼神发直,嘴里念叨:“她叫我了……她叫我了……”

我拉他,他猛地转身,眼睛全白,嘴角咧到耳根,声音不是他的:“吴钧泽,下一个是你。”

我抄起台灯砸他,他倒下,可倒下的瞬间,身体开始膨胀,皮肤裂开,血肉像气球炸开一样喷涌。我被溅了一脸血,温的,带着腥甜。

我尖叫着逃出宿舍,冲进走廊。

可整栋楼空无一人。

灯忽明忽暗。

我跑向楼梯,却发现楼梯间被一堵墙封死。

我转身,看见617的门开了。

林骁站在门口,手里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刀,刀尖滴血。

“你逃不掉的。”他说,“617要完整。”

“完整?什么意思?”

“五个床位,住五个人。可我们只有四个活人。所以……必须补上第五个。”

我盯着他:“你疯了。”

“不,”他笑,“是这屋子疯了。”

他冲上来,我躲开,手术刀划过我手臂,一道深口子,血喷出来。我踉跄后退,撞进宿舍。

门“砰”地关上。

我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,盖着被子,一动不动。

“谁?”我问。

被子缓缓掀开——是赵小胖。他睁着眼,脸被剥了皮,肌肉外露,可嘴还在动:“救……我……”

我崩溃了。

我抄起椅子砸向窗户,玻璃碎了,可外面还是墙。

我回头,林骁已经站在我身后,手术刀抵住我喉咙。

“别挣扎了。”他说,“成为617的一部分,你就能永远留下。”

“我宁愿死!”

“死?”他笑,“死只是开始。你没发现吗?我们流的血,不会干。这屋子吸着我们,像吸着养分。你越怕,它越强。”

我忽然明白了。

这屋子,是个活物。

它用恐惧喂养自己,用死亡延续生命。

苏晚不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
我盯着林骁,说:“你早就知道会这样,对吧?你回来,是想找个替死鬼。”

他沉默。

“所以你挑中了我?”

“不。”他摇头,“是她挑中了你。从你第一天睡下铺开始,她就笑了。”

我忽然想起什么——我选下铺时,林骁的眼神,是怜悯。

我哭了。

不是因为怕,而是因为……我感觉到了。那种被注视的感觉,从墙里,从天花板,从地板下。苏晚没走。她在这儿,在每一块砖、每一滴血里。

我放下椅子,坐到床边。

“如果我……成为它的一部分,能放过陈默吗?”

林骁愣住。

“他没害过人。他只是……倒霉。”

林骁沉默良久,说:“可以。但你必须自愿。”

“怎么自愿?”

“割开手腕,让血流满整个房间。然后,躺进墙体夹层。”

我笑了:“跟苏晚一样?”

“对。”

我脱下外套,卷起袖子,接过手术刀。

刀锋冰凉。

我划下去的瞬间,血喷涌而出,像打开了阀门。

我看着血在地板上蔓延,染红床单,爬上墙壁,滴进裂缝。

我听见笑声,女人的,轻柔的,带着解脱。

我躺进墙体夹层——那是我白天挖出来的,刚好容下一个人。

林骁帮我合上砖块,最后一块前,他说:“谢谢。”

我闭上眼。

黑暗中,我感觉血在流动,不是我的,是这屋子的。我成了它的一部分。我能听见每一个住进617的人的心跳,他们的梦,他们的恐惧。

我成了617的守门人。

后来,又来了新生。

五个床位,住五个人。

他们说,这屋有点潮,有点旧,但光线不错。

其中一个叫李小雨的男生,选了靠窗的下铺。

我看见他放下行李,坐下,抬头看天花板。

那一刻,我笑了。

因为我知道——

轮到你了。


日子一天天过,617宿舍像往常一样,表面平静,内里腐烂。新来的李小雨睡得挺香,可我清楚,他已经开始做噩梦了。每晚两点十七分,他会猛地坐起,眼神空洞,像是被什么拽着魂。我知道,那是苏晚在召唤,也是这屋子在呼吸。

林骁还活着,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林骁了。他每天凌晨准时醒来,坐在床边,对着墙喃喃自语。有时我听见他说: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声音轻得像风,可在这间屋子里,每一句都清晰得刺耳。

陈默自从那晚之后,就变得异常安静。他不再说话,只是每天用指甲抠墙皮,仿佛在找什么。有一次,我看见他从墙缝里掏出一小块布,是白色的,已经发黑。他盯着看了很久,然后塞进嘴里嚼了。我认得那块布——是苏晚裙子的一角。

新来的五个学生里,除了李小雨,还有个叫周婷的女生,胆子大,不信邪。她听说了苏晚的事,嗤之以鼻:“都什么年代了,还信鬼故事?”她甚至把床头贴上驱邪符,还买了个八卦镜挂门上。

可那天晚上,八卦镜碎了。

碎片扎进她枕头,她睡着时,一根碎片划破她脸颊,血滴在床单上,形成一个符号——和我当初流的血一模一样。

她醒来后,开始流鼻血。

我知道,她也被选中了。

617宿舍,从不挑人。它只挑“合适”的人。那些心里有愧的,胆小的,孤独的,最容易被它渗透。它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蜘蛛,静静织网,等猎物自己撞上来。

我开始感知这屋子的“记忆”。它告诉我,它不是一开始就这么饿的。它曾经只是个普通的宿舍,住着普通的学生。直到苏晚死的那天,她的怨念渗进砖缝,她的血浸透地板,她的灵魂被墙体吞噬。从那以后,这屋子就“活”了。

它需要血,需要恐惧,需要献祭。

否则,它会崩塌。

而我们,成了它的养料。

李小雨开始看见东西了。他跟我说:“吴钧泽,我昨晚看见一个女的站在我床头,她没脸,只有头发。”我看着他,没说话。我知道,那是苏晚在“认亲”。她要确认他是不是“合适”的容器。

我试图警告他:“别在这屋过夜,赶紧换宿舍。”

他笑:“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?这屋挺好的。”

我闭嘴了。

我知道,劝不动。就像当年没人能劝动我。

那天晚上,李小雨半夜起来上厕所。他打开门,走廊漆黑,灯不亮。他往前走,突然发现洗手间门口站着一个人,背对着他,穿白裙子,长发垂地。

他吓得转身就跑。

可回到617,门关着,他打不开。

他拼命砸门,喊人。

没人应。

他回头,发现那女人已经站在他身后,距离不到一米。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腐臭味,像烂掉的花。

他尖叫,冲回洗手间,反锁门。

可镜子里,她就在他身后,贴得很近,嘴唇几乎贴上他耳朵,轻声说:“**你睡了我的床……**”

他崩溃了。

第二天,他退宿了。

可他走后,617的门上,多了一道血手印,从内侧往外推的形状。

我知道,他没真正离开。他的恐惧,已经成了这屋子的一部分。

周婷的鼻血越流越多。她开始失眠,整夜开着灯。她买了个录音笔,想录下“灵异声音”。可回放时,她听到的全是自己呼吸声,和一个女人的低语:“**还给我……还给我……**”

她问林骁:“这屋到底怎么了?”

林骁看着她,说:“你听见她了?”

她点头。

“那你就逃不掉了。”他说。

她哭了,求我们帮她。

可我们帮不了。我们自己都是囚徒。

那天夜里,她割腕了。

血流了一地,她躺在地上,眼睛睁着,嘴里还在念:“不是我……不是我杀的……”

我看着她的血被地板吸收,像被海绵吸干。她的身体渐渐变轻,最后,只剩下一件衣服和一副眼镜。

她消失了。

可第二天,新来了一个女生,叫张悦,和周婷长得一模一样。她笑着说:“听说这屋挺灵的,我特地申请来的。”

我看着她,心里发寒。

我知道,617在“复制”。它用恐惧重塑新人,把死去的人“替换”掉。张悦不是周婷,可她会变成周婷。

这屋子,有自己的意志。

它不想被遗忘。

它要永远存在。

我开始尝试反抗。我用粉笔在墙上画符,写“破”字,可字迹第二天就变成了“**献**”。我往地板倒盐,想净化,可盐粒被血染红,沉进缝隙。

林骁说:“别白费力气了。这屋子比我们想象的更老,更饿。”

“它到底要什么?”

“完整。”他说,“它要五个活人,五个灵魂,五个献祭。然后,它才能真正‘活’过来。”

“那我们呢?”

“我们是钥匙。你是守门人,我是见证者,陈默……是容器。”

“容器?”

陈默突然抬头,眼睛全黑,声音低沉:“我装着她的恨。”

我吓坏了。

我终于明白,陈默从一开始就被选中了。他不是普通学生,他是苏晚的双胞胎弟弟。当年她死时,他才十二岁。他长大后,改名换姓,考进这所大学,就是为了找到凶手。

可他没想到,凶手就是这屋子本身。

而他自己,成了怨念的容器。

那天夜里,陈默突然暴起,扑向林骁。他指甲变长,手指扭曲,像野兽一样撕扯林骁的喉咙。林骁没反抗,只是笑着说:“终于……来了。”

血溅满墙。

陈默把林骁的尸体拖进墙体夹层,像当年凶手藏苏晚一样。

然后,他坐回床边,恢复正常,问我:“林骁呢?”

我摇头:“走了。”

“哦。”他点头,继续抠墙皮。

我知道,他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。

617的门又开了。

新来了一个男生,叫王浩,笑嘻嘻的,说:“听说这屋死过人,特刺激!”

我看着他,想警告他,可张了张嘴,又闭上了。

因为我知道,没用。

这屋子会自己说话。

它会用噩梦、用幻觉、用血,一点一点侵蚀你。

直到你成为它的一部分。

我开始记录这些事,写在纸上,藏在地板下。如果有一天,有人看到这些字,请记住:**617宿舍,不是普通的房子。它活着,它饿着,它在等你。

别住靠窗的下铺。

别在凌晨两点十七分醒来。

别听墙里的哭声。

别看镜子里的倒影。

如果你听见有人叫你名字,别回头。

因为那可能不是人。

那天,王浩问我:“吴钧泽,你为什么总盯着墙看?”

我回头,看见墙上有字,是血写的:“**下一个,是你。**”

我笑了。

“因为我听见她了。”我说。

他皱眉:“谁?”

“617。”

他笑出声:“你疯了吧?”

我没解释。

因为我知道,他很快就会明白。

这屋子,从不说谎。

它只说真话。

用血说。

用命说。

用灵魂说。

我躺在墙体夹层里,虽然身体已不在,可意识清晰。我能看见每一个进来的人,听见他们的呼吸,感受他们的恐惧。我是守门人,也是囚徒。

617宿舍,永远开着门。

永远等着下一个。

而我,吴钧泽,曾是活人,现在是墙的一部分。

如果你在某个深夜,听见617传来哭声,请别靠近。

因为那不是风。

那是我们在哭。

哭我们无法逃脱的命运。

哭这间永远不会空的宿舍。

哭那永远填不满的饥饿。

滴答——

滴答——

血又来了。

轮到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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