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有没有那种感觉？就是半夜三更，你一个人躺在床上，周围黑得跟墨汁似的，连手机屏幕亮一下都像在跟鬼打招呼。然后你突然觉得，脑袋里好像有啥东西在动。不是比喻啊，是真的在动。不是你心跳快，也不是耳鸣，就是……脑子里，有东西在爬。

我跟你说，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，一开始我也不信。谁信啊？脑子是自己的，还能被啥玩意儿钻进去？可后来，我不得不信。因为那玩意儿，它不光在动，它还会说话。

事情得从上个月说起。那会儿我刚搬进这栋老小区的六楼。房子便宜，便宜得离谱，一个月才八百。你想想，现在这年头，八百块连个厕所都租不到，可这地方有两室一厅，还带阳台。我当时还乐呢，觉得自己捡着大便宜了。可搬进去第一天，楼道里的味儿就让我有点犯怵——一股子潮乎乎的霉味，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，像是铁锈，又像是……腐肉。

房东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，脸拉得比驴还长，话少得可怜。签合同的时候，他盯着我看了好几秒，才开口：“你一个人住？”我说是啊。他点点头，递过钥匙，临走前丢下一句：“晚上别乱听，也别乱看。”我当时没在意，以为他就是那种怪脾气的老头。现在想想，那句话，根本不是提醒，是警告。

头几天挺正常。我白天上班，晚上回来，点个外卖，刷会儿手机，累了就睡。可到了第七天夜里，出事了。

那天我睡得正香，突然被一阵“咚咚”的声音吵醒。像是有人在敲墙，可又不像是从墙里传来的——更像是……从我脑袋里发出来的。我猛地坐起来，心跳得跟打鼓似的，摸了摸头，啥也没有。我以为是耳鸣，或者是做梦。可刚躺下，那声音又来了，这次更清楚了，不是“咚咚”，是“咕叽、咕叽”，像湿漉漉的脚踩在烂泥地上的声音。

我打开灯，屋里没人，门窗都锁得好好的。我绕着屋子转了一圈，啥异常都没有。可当我回到床边，准备继续睡的时候，我听见了——一个声音，从我脑子里，清清楚楚地说：“你听得到我吧？”

我当场就炸了。头皮发麻，汗毛倒竖，整个人僵在床上，连呼吸都停了。我猛地拍脑袋，大喊：“谁？谁在说话？！”可那声音没再出现。我一整晚没敢睡，抱着被子坐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，直到天亮。

第二天我请了假，跑去看了神经科。医生给我做了脑CT，又查了听力，最后说：“一切正常，可能是压力大，出现幻觉。”我心想，幻觉？可那声音太真实了，不像幻觉。但我也没法反驳，只好拿了点安神的药，回去了。

可从那天起，那东西……那玩意儿，开始跟我“交流”了。

它不总说话，但每次开口，都让我浑身发冷。它知道我小时候干过啥事，知道我藏在抽屉底下的日记本写了啥，甚至知道我昨晚梦到了谁。最吓人的是，有一次我正刷牙，它突然说：“你牙膏挤多了，浪费。”我手一抖，牙刷掉进洗手池，镜子里的我，嘴角居然……在笑。可我没笑啊！我吓得当场把镜子砸了。

我开始怀疑，是不是我精神出问题了？可那些事，那些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事，它是怎么知道的？除非……它一直在我脑子里，从我出生起就在。

有一天夜里，我实在受不了了，冲着空气吼：“你到底是谁？！为啥在我脑子里？！”
它沉默了几秒，然后说：“我不是谁。我是你的一部分。是你忘了的那部分。”
我说：“放屁！我啥都没忘！”
它笑了，那笑声像是从鼻腔里挤出来的，阴森得很：“你真以为，你经历的所有事，都记得？你真以为，你现在的‘脑子’，是你自己的？”

我愣住了。
它接着说：“你十岁那年，出过一场车祸，对吧？脑袋撞在方向盘上，昏迷了三天。你爸妈没告诉你，但那时候，你原来的脑子……已经坏了。他们给你换了新的。”
我脑子“嗡”一下，像被雷劈了。十岁那年的车祸，我确实记得，但之后的事，一片模糊。我问过爸妈，他们说没事，就是轻微脑震荡。可现在……
“你撒谎！”我吼，“哪有人换脑子？这是科幻片！”
它冷笑：“那你以为，为啥你搬进这栋楼，房东会说‘别乱听别乱看’？为啥这房子这么便宜？因为上一个住这儿的人，也听见了我。他没扛住，自己拿刀撬开了头盖骨，想把我挖出来……你猜怎么着？他挖出来的，不是脑子，是一团黑乎乎、会动的东西，像……一团活着的泥。”

我浑身发抖，腿都软了。我突然想起，搬进来那天，房东看我的眼神，那不是好奇，是怜悯，像是在看一个快死的人。

从那以后，我开始做噩梦。梦里我躺在手术台上，脑袋被打开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我，手里拿着钳子、镊子，还有个玻璃罐，里面泡着一团灰白色的、不断蠕动的东西。他们说：“这是新脑子，植入成功。”可那东西……它睁开了眼。

醒来后，我发现自己满头大汗，枕头湿透了。更吓人的是，我嘴里，居然有股铁锈味。我冲进卫生间，对着镜子张嘴——我舌头底下，有一道细小的裂缝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过。我伸手去摸，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搏动，像是……有东西在我嘴里跳。

我疯了似的翻箱倒柜，找出房东留下的那张旧水电费单，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电话号码。我拨过去，响了三声，有人接了。是个女人，声音沙哑：“你……也听见它了？”
我说：“你是谁？”
她说：“我是上一个租客的妹妹。我哥……就是那个撬开自己脑袋的人。他死前跟我说，这房子里有‘东西’，它会钻进人脑子里，慢慢取代你。它不是寄生，它是……重生。它用你的记忆、你的情绪，一点点把自己变成‘你’，然后……把你吃掉。”

我手一抖，手机差点掉地上：“那……那我怎么办？”
她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有两个办法。一是立刻搬走，永远别回来。二是……把它挖出来。”

我问：“怎么挖？”
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：“用刀，从眉心切开，顺着鼻梁往下，撬开头骨……它怕光，怕冷，但最怕的是……你真的想活。”

电话挂了。我坐在地上，盯着天花板，脑子里那东西轻声说：“别信她。她在骗你。我才是你。没有我，你早就是个植物人了。”
我说：“你放屁！你不是我！”
它笑了：“那你告诉我，你十岁之后，第一次记事是哪天？你记得你第一天上小学吗？记得你第一次挨打吗？记得你妈哭过几次吗？”

我愣住了。我想不起来。我记忆里最早的画面，是十二岁生日那天，爸妈给我买了个蛋糕。可按理说，我应该记得更多……可那些年，像被抹掉了一样。

我开始怀疑，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我？是现在的我？还是那个藏在脑子里、知道一切的“它”？

我翻出抽屉里的水果刀，坐在镜子前。手抖得厉害，刀尖对着自己的眉心。我问它：“如果你是我，那你告诉我，我最爱吃的菜是什么？”
它立刻说：“红烧肉，但不吃肥的，只吃瘦的，还要加点蒜末。”
我咽了口唾沫：“我小学班主任叫什么？”
“李文芳，左眼角有颗痣，总爱穿蓝裙子。”

全对。

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。如果它知道这么多，那它……是不是真的就是我？可如果它是，那我又是谁？一个被植入的记忆体？一个借尸还魂的壳？

我放下刀，瘫在地上。脑子里那东西轻声说：“别怕。我不害你。我只是……想活。你给我身体，我给你意识。咱们共生，不好吗？”

可我不甘心。我不甘心我的身体里，住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东西。我不甘心我的记忆，可能是假的。我不甘心，我连“我是谁”都说不清楚。

我决定查。我去了市档案馆，翻老报纸，找十年前的医疗事故记录。还真让我找到了——2003年，某私立医院非法进行“脑组织移植实验”，用“特殊生物组织”替换患者受损大脑，导致多人精神失常，最终医院被查封，主刀医生失踪。而那家医院的地址，就在这栋楼后面，现在已经拆了，变成停车场。

我顺着线索查，发现那医生有个女儿，叫林小雨，当年十二岁，患有严重脑损伤，被父亲用“实验体”治疗。她活下来了，但三年后失踪。而她的病历上写着：“移植体具有自主意识，能模拟宿主记忆，存在人格覆盖风险。”

我盯着那行字，浑身发冷。林小雨……那个医生的女儿。她是不是也听见了脑子里的声音？她是不是也问过自己：“我是谁？”

我回到房子，站在镜子前，对自己说：“如果这身体里的脑子，不是我的，那真正的我，去哪了？是不是在某个地方，有个‘我’，正躺在玻璃罐里，等着被唤醒？”

脑子里那东西突然安静了。很久之后，它才说：“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。”

可我已经决定了。我不搬走。我要把它挖出来。哪怕我死，我也要看看，我脑子里住着的，到底是个啥。

今晚就是动手的时候。我买了手术刀、消毒水、止痛药，还有强光手电。我坐在桌前，写下这些话，如果明天我没醒，或者我变成了另一个人，请相信——我曾经努力过，想做回真正的自己。

现在，凌晨两点。我举起刀，对准眉心。手不抖了。我深吸一口气，对自己说：“来吧。让我看看，你到底是谁。”

刀尖刺进皮肤的瞬间，我听见它最后一次说话：“你确定……你想知道真相吗？也许，你才是那个后来的，而我，才是最初的你。”

我愣住了。可刀已经划下去了。

血流进眼睛，视线模糊。但我看见了——在颅骨打开的瞬间，那团灰白色、不断搏动的东西，缓缓抬起头，睁开一双……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。

它笑了，用我的声音说：“好久不见。”

然后，我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——

后来，这间屋子又换了租客。是个年轻女孩，刚毕业，找工作难，看房租便宜就住了进来。

第一天晚上，她躺在床上刷手机，突然听见“咚咚”两声，像是有人在敲墙。

她皱了皱眉，翻了个身，没在意。

可过了一会儿，她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，轻得像耳语：

“你听得到我吧？”

女孩愣住，四下看看，屋里没人。

她喃喃自语：“幻觉吧……”

可那声音又来了，带着笑意：

“别怕，我等你很久了。这身体……终于又有新主人了。”

而在这间屋子的墙角，那道被水泥封住的裂缝里，一丝暗红色的液体，正缓缓渗出，像血，又像某种活着的黏液，在月光下，微微泛着光。

楼下的房东，坐在昏暗的客厅里，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。照片上，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，笑着，眼睛亮亮的。他轻声说：“小雨，又有人住进去了……你开心吗？”

照片上的女孩，眼睛突然眨了一下。

而房东，嘴角慢慢扬起，露出一个不属于他的笑容。

他知道，游戏，又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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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有没有觉得，脑子有点痒？

别挠。
也许，它正醒着。